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庾信時期南北方的地理環境

發布時間: 2021-02-13 03:55:03

㈠ 為什麼說庾信的創作體現了南北文風的融合

個人一些粗淺抄的看法(襲因為我對庾信文風的認識並不深透,他的作品讀得不多):

庾信前期在梁,作品多為宮體性質,輕艷流盪,富於辭采之美,這與梁朝萎靡的文風是分不開的,所以前期的作品講究格律、音樂之美而實際內容不足,有些浮誇。

庾信出使北周被羈縻,不得回南後,文風就有了本質上的變化,作品有了悲涼的情緒,文風有了粗獷的特點,如《哀江南賦》。現實的成分多了,賣弄文筆的做法少了。

應該說庾信前後期的創作風格的差異主要是他生活經歷決定的,所以他的創作體現了南北文風的融合。

㈡ 庾信為什麼是融合了南北詩風、是集南北詩歌之大成的作家

庾信抄前期是一個典型的宮廷文學侍從,多奉和應制之作,形式綺麗穠艷。其詩賦的主要成就在後期。庾信被留在長安,屈仕敵國,雖有高官厚祿,但北方的環境習俗異於南方,家國之思,仕敵之辱,使其內心極端悲涼沉痛,發之於詩賦,迥異於前期。特殊的生活背景,全新的人生體驗,南北文學的交匯,鑄就了庾信後期詩賦的特色和成就。庾信是南北朝文學的集大成者,他繼往開來,在文學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。

㈢ 庾信《枯樹賦》解讀

庾信《枯樹賦》

殷仲文風流儒雅,海內知名;
世異時移,出為東陽太守;
常忽忽不樂,顧庭槐而嘆曰:

此樹婆娑,生意盡矣。
至如白鹿貞松,青牛文梓;
根抵盤魄,山崖表裡。
桂何事而銷亡,桐何為而半死?
昔之三河徙植,九畹移根;
開花建始之殿,落實睢陽之園。
聲含嶰谷,曲抱《雲門》;
將雛集鳳,比翼巢鴛。
臨風亭而唳鶴,對月峽而吟猿。
乃有拳曲擁腫,盤坳反覆;
熊彪顧盼,魚龍起伏;
節豎山連,文橫水蹙。
匠石驚視,公輸眩目。
雕鐫始就,剞劂仍加;
平鱗鏟甲,落角摧牙;
重重碎錦,片片真花;
紛披草樹,散亂煙霞。
若夫松子古度平仲君遷,森梢百頃,搓枿千年。
秦則大夫受職,漢則將軍坐焉。
莫不苔埋菌壓,鳥剝蟲穿;
或低垂於霜露,或撼頓於風煙。
東海有白木之廟,
西河有枯桑之社,
北陸以楊葉為關,
南陵以梅根作冶。
小山則叢桂留人,扶風則長松系馬。
豈獨城臨細柳之上,塞落桃林之下。
若乃山河阻絕,飄零離別;
拔本垂淚,傷根瀝血。
火入空心,膏流斷節。
橫洞口而敧卧,頓山腰而半折,
文斜者百圍冰碎,理正者干尋瓦裂。
載癭銜瘤,藏穿抱穴,木魅睒睗,山精妖孽。
況復風雲不感,羈旅無歸;
未能采葛,還成食薇;
沉淪窮巷,蕪沒荊扉,既傷搖落,彌嗟變衰。
《淮南子》雲"木葉落,長年悲",斯之謂矣。

乃歌曰:
建章三月火,黃河萬里槎;
若非金谷滿園樹,即是河陽一縣花。

桓大司馬聞而嘆曰:
昔年種柳,依依漢南;
今看搖落,凄槍江潭;
樹猶如此,人何以堪!

【題解】

作者借《續晉陽秋》和《世說新語》所記兩則晉人殷仲文、桓溫對樹興嘆故事,演繹敷衍,借闡說樹的榮枯,抒寫自己的鄉關之思。
唐張鷟《朝野僉載》記載了這樣一則軼事:「庾信從南朝初至北方,文士多輕之。信將《枯樹賦》以示之,於後無敢言者。」其實庾信入北以前,他的文名已經震動大江南北,不可能出現文中所說的被輕視的情況。所以這個故事我們只能當小說家言來看。但這也反映出北朝至隋唐的文士視《枯樹賦》為庾信代表作的看法。而《枯樹賦》在寫樹之榮枯時,奢麗宏衍,恣肆誇炫,且極力征事用典,以顯文思富贍,也使此賦在情感充沛、氣骨清健的風格中,帶有齊梁文學的華麗面貌,是庾信文風集南北大成的體現。這篇賦寫作時期不能確定,或根據上引《朝野僉載》,以為成於庾信羈滯北方的初期。但從本文看,其情調之沉痛與絕望情緒,更接近其晚年頹唐的心態。

【注釋】

1. 殷仲文:東晉人,曾任驃騎將軍、咨議參軍、征虜長史等職,才貌雙全,頗有名望。2. 世異時移:桓玄(殷仲文內弟)稱帝,以仲文為咨議參軍、侍中,領左衛將軍。後桓玄為劉裕所敗,晉安帝復位,仲文上表請罪。此句即指此。3. 東陽:郡名,在今浙江金華一帶。4. 庭:院子。5. 婆娑(音梭suo):聯綿詞,枝葉紛披貌。《晉書·桓玄傳》:「仲文因月朔與眾至大司馬府,府中有老槐樹,顧之良久而嘆曰:『此樹婆娑,無復生意。』」6. 貞:堅。晉黃義仲《十三州記》載,甘肅敦煌有白鹿塞,多古松,白鹿棲息於下。7. 青牛文梓:唐徐堅等輯《初學記》引《錄異傳》載,春秋時「秦文公伐雍州南山大梓木,有青牛出走豐水矣。」8. 根柢:草木的根。盤魄:又作「盤薄」、「盤礴」,通「磅礴」,根深牢固。9. 山崖表裡:枝葉覆蓋山崖之表裡。上句言根柢之牢固,下句說佔地之廣大。10. 桂:桂樹。銷亡:消亡。語出漢武帝《悼李夫人賦》:「秋氣潛以凄目兮,桂枝落而銷亡。」11. 半死:半死不活。語出枚乘《七發》:「龍門之桐,高百尺而無枝……其根半死半生。」12. 三河:河東、河內、河南,今山西、河南一帶。徙:遷。徙植:移植。13. 畹:音晚wan,有說十二畝為畹,有說三十畝為畹。此言大面積的移植。14. 建始:洛陽宮殿名。15. 落實:果實熟落。睢(音雖sui)陽:在今河南商丘,漢為梁國,有梁孝王所建梁園。16. 聲:指樹木在風雨中發出的聲音。嶰(音懈xie)谷:指黃帝時的音樂。相傳黃帝曾命樂官在昆侖山北的嶰谷取竹製作樂器。17. 曲:指樹聲中含有古代樂曲。抱:懷,有。《雲門》;黃帝時的舞樂。18. 將:帶領。雛:幼鳥。集:群鳥停落在樹上。此句言鳳凰攜幼鳥停落在樹上。19. 巢:作動詞用,築巢。鴛鴦在樹上築巢雙飛。20. 臨:面對。風亭:指風。唳:音厲li,鶴鳴。此句說鶴常立樹上對風鳴叫。21. 月峽:指月。此句說猿猴常立樹上對月長鳴。22. 拳曲:彎曲。擁腫:同「臃腫」。23. 盤坳:盤旋於山坳之中。反復:指纏繞交錯。24. 彪:虎。此與下句是形容樹木的曲腫盤繞之狀。25. 節:樹木枝幹交接處。此句是說樹節豎立之多,有如山山相連。《易·說卦》:「艮為山……其於木也,為堅多節。」26. 文:花紋。水蹙:水面出現波紋。蹙:音促cu,皺。此句是說樹木的花紋橫生,有如水面波紋。27. 匠石:古代有名的木匠,名石,字伯說。28. 公輸:公輸般,即魯班。眩目:眼花繚亂。29. 雕鐫(音娟juan):雕刻。就:成。30. 剞劂:音基覺ji』jue,雕刻用的刀子。31. 鱗、甲:指樹皮。32. 角、牙:指樹幹上的疤痕、節杈。落、摧:指砍掉、鏟去。33. 重重:層層。錦:有彩色花紋的絲織品。此與下三句,均言能工巧匠在木頭上雕刻的生動圖案。34. 紛披:散亂。35. 松子:即赤松子。古度:即桹木。平仲:疑是銀杏樹。君遷:也稱君遷子。以上四樹均生南國。36. 梢:樹枝的末端。森梢:指枝葉繁盛茂密。37. 槎:音茶cha,斜砍樹木。枿:音聶nie,樹木砍後重生的枝條。此句是說這些新芽也會生長千年。38. 大夫受職:受封大夫之職。秦始皇到泰山封禪時,風雨驟至,避於松樹下,乃封其樹為「五大夫」。後便以「五大夫」為松的別名。39. 將軍坐焉:東漢將領馮異佐劉秀興漢有功。諸將並坐立功,他常獨坐樹下,軍中稱其為「大樹將軍」。上句說秦松,此句說漢樹。40. 撼頓:搖倒。41. 東海:東部臨海的地方。白木:指白皮鬆。白木之廟:相傳為黃帝葬女處的天仙宮,在今河南密縣。其地栽種白皮鬆,故稱。42. 西河:西方黃河上游地區。社:古代祭祀土地神的地方。應劭《風俗通義》載,東漢汝南南頓(今河南項城西南)人張助在乾枯的空桑中種李,有患目疾者在樹蔭下休息,其目自愈,於是在此處設廟祭祀。43. 北陸:泛指北方地區。陸,高平地區。以楊葉為關:以「楊葉」為關卡之名。44. 南陵:南方丘陵地區。一說指安徽南陵縣。梅根作冶:據說當地以梅樹根作冶煉金屬時用的燃料,日久習稱其地為「梅根冶」。45. 小山:西漢淮南王劉安。叢桂留人:淮南小山《招隱士》有「桂樹叢生兮山之幽……攀援桂枝兮聊淹留」之句。46. 扶風:郡名。在今陝西涇陽縣。長松:高松。晉劉琨《扶風歌》:「據鞍長嘆息,淚下如流泉。系馬長松下,發鞍高岳頭。」47. 豈獨:難道只有。臨:看。細柳:細柳城。漢文帝時周亞夫屯軍處。在今陝西咸陽市西南。48. 落:停息。桃林:桃林寨。在今河南靈寶以西、潼關以東地區。《尚書·武成》:周武王滅商後,「乃偃武修文,歸馬於華山之陽,放牛於桃林之野。」此二句承前四句東有白水、西有桑樹、北有楊柳、南有梅樹而來,大意說,以樹木命名的地方,又豈止是史書上記載的細柳營、桃林塞?49. 若乃:至於。50. 飄零:飄泊,流落。51. 拔本:與下句之「傷根」,指拔掉樹根,損傷樹根。垂淚:與下句之「瀝血」均指大樹因受到損傷而痛哭流涕。《三國志·魏志·武帝紀》注引《曹瞞傳》:曹操命花匠移植梨樹,「掘之,根傷盡出血。」52. 入:放入。此句說把干空心的樹木投入火中。53. 膏:指樹脂。此句說樹脂常從斷節處流出。54. 橫:橫放。攲:音奇qi,傾斜。55. 頓:倒下。56. 文:樹木花紋。圍:兩臂合抱的圓周長。百圍:形容樹干粗大。冰碎:像冰一樣被敲碎。57. 理:紋理。尋:長八尺為一尋。千尋:形容樹木高大。瓦裂:像瓦一樣被擊裂。58. 癭(音嬰ying)、瘤:樹木枝幹上隆起似腫瘤的部分。59. 藏:指在樹上的蟲子。穿:咬穿。抱:環繞。指整天環繞樹木飛行的飛鳥。穴:作動詞用,作窩。60. 木魅:樹妖。睗(音是shi)睒(音陝shan):目光閃爍的樣子。亦作「睒睗」。61. 山精:山妖。妖孽:危害,擾亂。62. 況復:何況。風雲:喻局勢。感:感奮,振奮。意謂國家再無復興之望。語出《後漢書·二十八將論》:「中興二十八將,咸能感會風雲,奮其智勇,稱為佐命。」63. 羈旅:客居。64. 采葛:完成使命。《詩經·王風·采葛》本是男女的愛情詩,漢鄭玄解作「以采葛喻臣以小事使出」,庾信是出使北朝時被迫留下的,他以此典喻自己未能完成使命。65. 食薇:薇是野豌豆。相傳商臣伯夷、叔齊在武王伐紂滅商後,隱居首陽山,恥食周粟,採薇而食。後知薇亦周之草木,不再採食,餓死山中。以上借古人故事說自身的思想與經歷。66. 沉淪:淪落。窮:阻塞不通。窮巷:為平民百姓住處。67. 蕪:叢生雜草。沒:埋沒,遮掩。荊扉:柴門。68. 搖落:喻衰老。宋玉《九辯》:「悲哉,秋之為氣也。蕭瑟兮,草木搖落而變衰。」69. 彌:更加。嗟:嘆息。70.《淮南子》:西漢淮南王劉安及其門客所撰。71. 「木葉落,長年悲」句:引自《淮南子·說山訓》,原文為「桑葉落而長年悲也」。72. 斯:此。73. 乃:於是。74. 建章:西漢宮殿名,漢武帝時修建。三月火:指東漢建武二年時被焚。語用《史記·項羽本紀》:項羽引兵「燒秦宮室,火三月不滅」。75. 槎:音茶cha,木筏。晉張華《博物志》:「年年八月,有浮槎往來不失期。」此句是說,建章宮被焚燒時,灰燼在萬里黃河中漂流,有如浮槎。76. 金谷:金谷園。在今河南洛陽市東北。晉石崇所築。園中有清泉,遍植竹柏,樹木十分繁茂。77. 河陽:在今河南孟縣西。晉潘岳任河陽令時,全縣到處都種桃樹。這二句是說,黃河裡漂流的灰燼,都是昔日的綠樹紅花。78. 桓大司馬:指東晉桓溫,簡文帝時任大司馬。79. 依依:繁盛貌,又指楊柳隨風飄揚,似有眷戀之意。漢南:漢水之南。80. 凄愴(音創 chuang):凄慘,悲傷。江潭:江水深處。此指江漢一帶。81. 堪:忍受。《晉書·桓溫傳》載,桓溫自江陵北伐,行經金城,見年輕時「所種柳皆已十圍,慨然曰:『木猶如此,人何以堪!』攀枝執條,泫然流涕。」按,又見《世說新語·言語》篇。

【今譯】

殷仲文氣度風流,學識淵博,名聲傳遍海內。因為世道變異,時代更替,他不得不離開京城改作東陽太守。因此常精神恍惚憂愁不樂,望著院子里的槐樹嘆息說:「這棵樹曾婆娑多姿,現在卻沒有一點生機了!」
至於白鹿塞耐寒的松樹,藏有樹精青牛的文梓,根系龐大,遍布山崖內外。桂樹為什麼而枯死?梧桐又為什麼半生半死?過去從河東、河南、河內這些地方移植,從廣大遙遠的田地遷徙。雖然花開在建始殿前,在睢陽園中結果。樹聲中含有嶰谷竹聲的情韻,聲調合於黃帝「雲門」樂曲的律呂之音。帶領幼雛的鳳凰曾來聚集,比翼雙飛的鴛鴦常來巢居。內心深處像陸機那樣,渴望在故鄉臨風的亭上一聽鶴鳴,現在卻只能飄落異地對著明月峽聽猿聲長嘯。
有的樹枝捲曲如拳,根部磊塊隆起肥大,曲里拐彎,形狀有的像熊虎回頭顧盼,有的像魚龍起伏游戲,隆起的樹節像群山相連,木紋橫看像水池裡泛起的波紋。靈巧的木匠驚奇地觀看,有名的魯班也驚訝得目瞪口呆。粗坯雕刻剛就緒,再用曲刀、圓鑿精雕細刻:削出魚、龍密鱗,鏟出龜、鱉硬甲,刮出麒麟尖角,挫出虎、豹利牙;層層像彩紋密布的織絲,片片有如真實的花朵。而被砍削的樹林,卻草木紛披,籠罩在煙靄雲霞中,狼籍散亂。
至於松梓、古度、平仲、君遷這些樹木,也曾茂盛勁健,覆蓋百畝,斜砍後繼續發芽抽枝,千年不死。秦時有泰山松被封五大夫職銜,漢代有將軍獨坐大樹之下。它們現在也無不埋沒於青苔,覆蓋上寄生菌類,無不被飛鳥剝啄蛀蟲蠹穿;有的在霜露中枝葉低垂,有的在風雨中搖撼顛躓。東方大海邊有白松廟,西方河源處有枯桑社,北方有用「楊葉」命名的城關,南方有用「梅根」稱呼的冶煉場。淮南小山曾有詠桂的辭賦留於後人,晉代劉琨寫下「系馬長松」的佳句。又何止是見於記載的細柳營、桃林塞呢?
至於山河險阻,道路隔絕,飄零異地,離別故鄉。樹被拔出根莖淚水垂落,損傷本根就滴瀝鮮血。火燒入朽樹的空處,樹脂流淌,枝節斷裂。橫亘在山洞口的斜卧軀干,偃仰在山腰上的軀干中段折曲。紋理斜曲干粗百圍者也如堅冰破碎,紋理正直高達千尋的也如屋瓦破裂。背負樹癭如長著贅瘤,被蛀穿的樹心成了鳥的巢穴。樹怪木精睒眼灼灼,山鬼妖孽暗中出沒。
況且我遭遇國家衰亡,羈居異邦不歸。不能吟詠思人深切的「采葛」詩篇,又怎能如伯夷、叔齊的食薇不辱?沉淪在窮街陋巷之中,埋沒在荊木院門之內,既傷心樹木凋零,更嘆息人生易老。《淮南子》說:「樹葉飄落,老人生悲。」就是說這個意思呀!
於是有歌辭說:「建章宮三月大火之後,殘骸如筏在黃河上漂流萬里。那些灰燼,不是金谷園的樹木,就是河陽縣的花果。」大司馬桓溫聽後感嘆道:「過去在漢水之南種下的柳樹,曾經枝條飄拂依依相惜;今天卻看到它枝葉搖落凋零,江邊一片凄清傷神的景象。樹尚且如此,又何況人呢?」

【述評】

《枯樹賦》借東晉名士殷仲文起興,有兩重用意。首先,殷仲文的身世經歷與庾信有相似之處,所以雖是歷史人物,卻是以作者代言人的身份出場。其次,殷仲文對枯樹的慨嘆,沈痛而雋永,是早已載入《世說新語》的佳話。以此發端,既顯得自然平易,又為全篇奠定了悲涼的抒情基調。
接下來的「至如」一段,吃緊之處在於「桂何事而銷亡,桐何為而半死?」這一疑問。這里既有同類的反襯,更有今昔的對比,而關鍵在於後者。通過北方貞松、文梓的鬱勃生機,自然引發出對桂樹、梧桐的蕭瑟枯萎的惋惜和疑問。當桂樹、梧桐從原產地移植到帝王之鄉,皇宮苑囿時,可謂備極尊寵:「開花建始之殿,落實睢陽之園」,它們發出的聲音如上古樂曲,引來鳳凰鴛鴦等象徵吉祥的禽鳥。盡管備極榮華,在它們的意識中,始終不能忘卻故鄉,風朝月夕,不免悲吟。心靈的折磨,使嘉樹失去了生機。
後皇嘉樹如此,惡木又當如何?《莊子》曾兩次以惡木為寓言,宣明其無用無為的哲學。據說那些長在路邊的樹,就是因為「無所可用,故能若是之壽。」(《人間世》篇)惠施攻擊莊子也是比之以大木:「吾有大樹,人謂之樗。其大本擁(同「臃」)腫而不中繩墨,其小樹捲曲而不中規矩。立之途,匠者不顧。」(《逍遙游》篇)莊子的哲學這里姑且拋開不論,庾信筆下,連這樣無用的樹木也不能自我保全,難逃被鏟削劈斫的命運。它們不能為建築材料,卻被他人當作賞心悅目的玩物。為了這個目的,它們被剝去樹皮(「平鱗鏟甲」),削去旁枝(「落角摧牙」),木屑飛濺,宛如生命的剝落,雖然有了碎錦真花的面目,卻不復從前的生機。低賤的惡木也有生命,而人類的砍削又何異於屠殺!砍伐過後,只留下一地狼藉。草樹散亂,煙霞無色。
在洞悉了嘉樹與惡木都必然朽落的命運之後,庾信將眼光投向更遼遠廣闊之處,去書寫樹木的歷史與空間。
樹木蔭蔽著人類,所以人類的歷史也留下了樹的印痕。「森梢百頃,槎枿千年」,不知有多少故事:在人事上,秦始皇曾封樹為大夫,後漢馮異有「大樹將軍」之號:傳說中,有白木之廟,枯桑之社;地理圖標出了楊葉、梅根的字樣;文學領域更有淮南小山叢桂留人的深情、兩晉之交劉琨長松系馬的豪邁,又豈止是由於戰爭而著稱的細柳營、桃林塞這幾個名詞呢?但年代既遠,它們也都掩埋在歷史的角落,「或低垂於霜露,或撼頓於風煙」,冷落凄清,生意蕭索。
但世間萬般悲苦,莫過於生離和死別;死別則死者長已矣,生離卻是漫延剝蝕,一生無法痊癒的傷口。所以「山河阻絕」一段,血淚縱橫,火殛膏流,殘毀碎裂,妖孽舞蹈,是庾信筆下最驚心動魄的景象。意象詭怪可怖,寫法富於象徵性,而一韻到底的文字,也分外予人以激烈卻又無比壓抑的感受。
「況復」一段,由象徵回到自身,代言變為自言。激烈之後漸歸於平靜,但平靜並非淡泊,而是對命運的承受,或者更確切地說,是忍受。「風雲不感」以下六句,對個人經歷做了簡短的概括後,以「既傷搖落,彌嗟變衰」八字總結了自己的心境,可以看作是全賦的提要。末尾的兩闋短歌,雋永深長,至情至痛,再三誦 之,低徊不已。
全篇的「文眼」,即陸機所說的「一篇之警策」,是「生意盡矣」四字。人至暮年,死亡的陰影無時不在,而早年國破身辱,生活流離的經歷,更會加劇心靈的折磨,無材補天而只能淪為玩物的惡木,正是庾信的自我寫照。所以賦中流露出悲傷到絕望的的情調,不是偶然的。我們可以說這種情調是不理智甚至偏執的,但若設身處地,就能理解,並進而同情、欣賞這種無理而有情的文字境界。傳說,天鵝臨終時發出的鳴聲最美也最凄厲,《枯樹賦》就是庾信的天鵝之歌。

㈣ 為什麼庾信是窮南北之勝

庾信可以說是南北朝文學的集大成者。他在梁這個南朝文學的全盛時代積累了很高的文學素養,又來到西魏,被迫留在長安 ,接受了北方文化的某些因素,從而形成自己的獨特面貌。所以說他是窮南北之勝。

㈤ 關於庾信

庾信(513—581)字子山,南陽新野(今屬河南)人。他自幼隨父親庾肩吾出入於蕭綱的宮廷,後來又與徐陵一起任蕭綱的東宮學士,成為宮體文學的代表作家;他們的文學風格,也被稱為「徐庾體」。侯景叛亂時,庾信逃往江陵,輔佐梁元帝。後奉命出使西魏,在此期間,梁為西魏所滅。北朝君臣一向傾慕南方文學,庾信又久負盛名,因而他既是被強迫,又是很受器重地留在了北方,官至車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;北周代魏後,更遷為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,封侯。時陳朝與北周通好,流寓人士,並許歸還故國,唯有庾信與王褒不得回南方。所以,庾信一方面身居顯貴,被尊為文壇宗師,受皇帝禮遇,與諸王結布衣之交,一方面又深切思念故國鄉土,為自己身仕敵國而羞愧,因不得自由而怨憤。如此至老,死於隋文帝開皇元年。有《庾子山集》。

大體說來,庾信的文學創作,以他四十二歲時出使西魏為界,可以分為兩個時期。前期在梁,作品多為宮體性質,輕艷流盪,富於辭采之美。羈留北朝後,詩賦大量抒發了自己懷念故國鄉土的情緒,以及對身世的感傷,風格也轉變為蒼勁、悲涼。所以杜甫說:「庾信文章老更成,凌雲健筆意縱橫。」(《戲為六絕句》)

庾信在梁時所作大多毀於戰亂,留存很少,且基本上都是唱和之作。其中《奉和泛江》、《奉和山池》等,多寫景之句。後一首中「荷風驚浴鳥,橋影聚行魚。日落含山氣,雲歸帶雨余」,觀察、描繪都很細致,與蕭綱的詩十分相近。具有宮體氣息的六言詩《舞媚娘》大概也作於南朝:

朝來戶前照鏡,含笑盈盈自看。眉心濃黛直點,額角輕黃細安。只疑落花謾去,復道春風不還。少年唯有歡樂,飲酒那得留殘!

詩中寫愛美的少女對青春的憐惜,雖包涵著傷感的情緒,卻還是活潑而有生氣的。

庾信早期的賦,現存有《春賦》、《對燭賦》、《盪子賦》等七篇,有些已殘缺。這些賦均屬宮體文學范疇,內容不外是女子的美貌或相思別離,篇幅短小,語言華艷,注重音節之美。其中《春賦》最具體表性。此篇寫春光之美及婦女游春景象,色澤極為艷麗。賦的開頭和結尾多用七言詩句,有較強的音樂效果。如結尾一段:

三日曲水向河津,日晚河邊多解神。樹下流杯客,沙頭渡水人。鏤薄窄衫袖,穿珠帖領巾。百丈山頭日欲斜,三晡未醉莫還家。池中水影懸勝鏡,屋裡衣香不如花。

和《舞媚娘》一樣,也是歌詠對人生中短暫的歡樂時光的留戀。這種詩賦結合乃至詩賦難分的傾向也為後人所繼承,如初唐王勃、駱賓王及稍後的劉希夷等都有類似的作品。總的說來,庾信早年的詩賦,在語言技巧上已有相當的成就,但反映的生活面過於狹窄,缺乏壯闊的激情。

庾信後期的創作,雖謂「老成」,但早年那一種風格,並沒有拋棄。他同北朝顯貴唱和的詩,依然是雍容華貴,且多艷情成分。另有《題畫屏風》二十五首,也以精巧見長。題畫詩在此之前極為少見,故這一組詩在題材的開拓上有值得注意的地方。詩的特點,是善於運用山水詩的手法,把畫面的內容同想像結合,既不脫離畫面,又富於自然的生趣。這啟發了後代常在畫上配詩以擴充欣賞內涵的風氣。

不過,在庾信後期創作中,最受重視的,是與前一種風格很不相同的自抒胸懷與懷念故國之作。庾信的性格,既非果敢決毅,又不善於自我解脫,亡國之哀、羈旅之愁、道德上的自責,時刻糾繞於心,卻又不能找到任何出路,往往只是在無可慰解中強自慰解,結果卻是愈陷愈深。所謂「情糾紛而繁會,意雜集以無端」(陳祚明《采菽堂古詩選》),使得詩中的情緒顯得沉重無比。《擬詠懷》二十七首,就是這一類詩的代表。

俎豆非所習,帷幄復無謀。不言班定遠,應為萬里侯。燕客思遼水,秦人望隴頭。倡家遭強聘,質子值仍留。自憐才智盡,空傷年鬢秋。(《擬詠懷》之三)

庾信只是一位有才華的文學家,卻被命運放在了錯誤的位置上,並且必須承擔這種「錯位」帶來的痛苦。這就是此詩的內涵。

搖落秋為氣,凄涼多怨情,啼枯湖水竹,哭壞杞梁城。天亡遭憤戰,日蹙值愁兵。直虹朝映壘,長星夜落營。楚歌饒恨曲,南風多死聲。眼前一杯酒。誰論身後名?(《擬詠懷》之十一)

這一首悲悼梁的覆滅,萬分痛苦而又無可奈何,只能把一切歸諸「天意。」

尋思萬戶侯,中夜忽然愁。琴聲遍屋裡,書卷滿床頭。雖言夢蝴蝶,定自非莊周。殘月如初月,新秋似舊秋。露泣連珠下,螢飄碎火流。樂天乃知命,何時能不憂?(《擬詠懷》之十八)

這一首感慨自己雖有才學,卻於國無益,想學莊子的曠達,又不能做到,所以憂愁無止。「殘月」、「新秋」二句,寫出日復一日的無聊與絕望,看似簡單,其實精警非凡。「露泣」一聯寫景抒情,也是精美異常。

《擬詠懷》二十七首,大多是感情真實而深沉,語言精煉而富有表現力的作品。南朝文學的修辭技巧,尤其是聲律、用典、駢偶等手段,在這里被廣泛使用,並得到新的提高。庾信後期詩中,還有不少五言絕句,無論數量和造詣,都明顯高於同時代詩人。

玉關道路遠,金陵信使疏。獨下千行淚,開君萬里書。(《寄王琳》)

陽關萬里道,不見一人歸。唯有河邊雁,秋來南向飛。(《重別周尚書》)

石影橫臨水,山雲半繞峰。遙想山中店,懸知春酒濃。(《山齋》)

南朝文人從民歌中化出的絕句體,主要是發展得更加精緻和蘊藉。而像上列前二首詩中蒼涼的情調、開闊而深厚的意境,以前很少有人達到。第三首也是優美而饒有情趣之作。可以說庾信對五絕的發展,有不可忽視的貢獻。

庾信後期的賦,也有很大變化。最著名的作品,是《哀江南賦》。賦前有序,是一篇能獨立成章的駢文,交代作賦的緣由,概括全篇大意,語言精麗,意緒蒼涼,本身就是一篇傑作。

日暮途遠,人間何世!將軍一去,大樹飄零;壯士不還,寒風蕭瑟。荊璧睨柱,受連城而見欺;載書橫階,捧珠盤而不定。鍾儀君子,入就南冠之囚;季孫行人,留守西河之館。申包胥之頓地,碎之以首;蔡威公之淚盡,加之以血。釣台移柳,非玉關之可望;華亭鶴唳,豈河橋之可聞!

這一節抒發自己被扣留在西魏的悲憤。開頭兩句,將一生經歷,化為一聲長嘆,悲涼無比。以下迭用典故,以一連串的歷史上的人物故事,比擬自己的遭遇和心情,在抒情效果上起到積深積厚的作用。

《哀江南賦序》的文字,以四、六句為主,這是駢文中逐漸形成的一種格式。入唐以後成為定型,所以後人也有將這種駢文稱為「四六文」的。這種文體的長處,是節奏感很強,但寫得不好,容易顯得呆板。庾信的文字,善於調度變化,句式靈活,又善用虛詞勾連句與句之間的關系,表現了極強的構造能力。像「孫策以天下為三分,眾才一旅;項籍用江東之子弟,人唯八千。遂乃分裂山河,宰割天下。豈有百萬義師,一朝卷甲,芟荑斬伐,如草木焉!」對偶中間用散句,縱橫自如。

《哀江南賦》的正文,以自身的經歷為線索,歷敘梁朝由興盛而衰亡的經過,具有史詩性質。篇制宏大,頭緒紛繁,感情深沉,敘事、議論、抒情結合一體,在古代賦作中罕見其例。作者對梁王朝深深眷懷,但對梁代政治的荒疏混亂,對梁元帝以及宗室諸王的忌刻自私,批評也很嚴厲。敘江陵被攻破之後,百姓遭擄掠之苦,尤為慘痛感人:

水毒秦涇,山高趙陘。十里五里,長亭短亭。飢隨蟄燕,暗逐流螢。秦中水黑,關上泥青。於時瓦解冰泮,風飛電散。渾然千里,淄、澠一亂。雪暗如沙,冰橫似岸。逢赴洛之陸機,見離家之王粲。莫不聞隴水而掩泣,向關山而長嘆。況復君在交河,妾在青波,石望夫而逾遠,山望子而逾多。

《哀江南賦》正文和序,都使用了大量的典故。善於化用舊典,是庾信公認的特長。這不僅顯示了他的博學與巧思。每一個簡短的包含典故的句子,都提供了豐富的歷史聯想,因而形成十分厚重的文章風格。但由此也使文章變得艱深難懂,且難免也有生硬的地方。是謂利弊兩見,不可執一而談。《小園賦》、《枯樹賦》、《傷心賦》、《竹杖賦》等,則是庾信後期所作的抒情辭賦。其中《枯樹賦》以象徵手法,寫各種樹木由於人為的原因,不能保持其自然的生命,特別是由於受到寵愛而導致災難,著重抒發了動亂時代中貴族文人難以自全的悲哀,有相當的哲理意味,感慨殊深。但在象徵寫法中夾入大量典故,尤難讀懂。《小園賦》則偏重寫景,藉以抒寫嚮往隱逸的懷抱,故文字較為清曉,在諸篇中最為出色。像「桐間露落,柳下風來」,「鳥多閑暇,花隨四時」,「一寸二寸之魚,三竿兩竿之竹」等景句,都是精巧而自然的文筆,顯示了作者的才華。

庾信可以說是南北朝文學的集大成者。他以聰穎的資質,在梁這個南朝文學的全盛時代積累了很高的文學素養,又來到北方,以其沉痛的生活經歷豐富了創作的內容,並多少接受了北方文化的某些因素,從而形成自己的獨特面貌。他的駢文、駢賦,可與鮑照並舉,代表了南北朝駢文、駢賦的最高成就;他的詩歌,則初步融合了南北詩風,對唐詩有重要影響。明代張溥《漢魏六朝百三名家集·庾子山集》題辭說:

史評庾詩「綺艷」,杜工部又稱其「清新」、「老成」。此六字者,詩家難兼,子山備之。玉台瓊樓,未易幾及。……令狐撰史,詆為「淫放」、「輕險」、「詞賦罪人」。夫唐人文章,去徐、庾最近,窮形寫態,模範是出,而敢於毀侮,殆將諱所自來,先縱尋斧歟?

「令狐撰史」雲雲,指唐令狐德棻《周書》中對庾信的貶語。唐代一些文人對整個魏晉南北朝文學都有不合情理的批評,原因很復雜,在此不論。這里張溥不以「綺艷」為文學的罪過,又指出「唐人文章,去徐、庾最近」,確實是有見地的。

㈥ 為什麼說庾信是南北朝文學的集大成者越快越好啊、謝謝各路大神啊!

大體說來,庾信的文學創作,以他四十二歲時出使西魏為界,可以分為兩個時期。前期在梁,作品多為宮體性質,輕艷流盪,富於辭采之美。羈留北朝後,詩賦大量抒發了自己懷念故國鄉土的情緒,以及對身世的感傷,風格也轉變為蒼勁、悲涼。
而他的主要成就集中於後期羈留於北朝時, 除內容上的鄉關之思的特徵外,在藝術上表現為有獨創性。正是北朝的背景,南朝的技法(文學的修辭技巧,尤其是聲律,用典、駢偶等手段 ),自我前期「流連哀思」的審美趣味,後期全新的人生體驗,真摯深沉的情感,庾信才得以開創了於綺艷之外,更清新、老成(俊逸勁健,渾成蒼涼)的詩風,南北文學才真正進入融合階段,他也因此成為南北朝文學的集大成者。

㈦ 為什麼說虞信是南北文學的集大成者

庾信後期的創作,雖謂「老成」,但早年那一種風格,並沒有拋棄。他同北朝顯貴唱和的詩,依然是雍容華貴,且多艷情成分。另有《題畫屏風》二十五首,也以精巧見長。題畫詩在此之前極為少見,故這一組詩在題材的開拓上有值得注意的地方。詩的特點,是善於運用山水詩的手法,把畫面的內容同想像結合,既不脫離畫面,又富於自然的生趣。這啟發了後代常在畫上配詩以擴充欣賞內涵的風氣。
不過,在庾信後期創作中,最受重視的,是與前一種風格很不相同的自抒胸懷與懷念故國之作。庾信的性格,既非果敢決毅,又不善於自我解脫,亡國之哀、羈旅之愁、道德上的自責,時刻糾繞於心,卻又不能找到任何出路,往往只是在無可慰解中強自慰解,結果卻是愈陷愈深。所謂「情糾紛而繁會,意雜集以無端」(陳祚明《采菽堂古詩選》),使得詩中的情緒顯得沉重無比。《擬詠懷》二十七首,就是這一類詩的代表。
俎豆非所習,帷幄復無謀。不言班定遠,應為萬里侯。燕客思遼水,秦人望隴頭。倡家遭強聘,質子值仍留。自憐才智盡,空傷年鬢秋。(《擬詠懷》之三)
庾信只是一位有才華的文學家,卻被命運放在了錯誤的位置上,並且必須承擔這種「錯位」帶來的痛苦。這就是此詩的內涵。
搖落秋為氣,凄涼多怨情,啼枯湖水竹,哭壞杞梁城。天亡遭憤戰,日蹙值愁兵。直虹朝映壘,長星夜落營。楚歌饒恨曲,南風多死聲。眼前一杯酒。誰論身後名?(《擬詠懷》之十一)
這一首悲悼梁的覆滅,萬分痛苦而又無可奈何,只能把一切歸諸「天意。」
尋思萬戶侯,中夜忽然愁。琴聲遍屋裡,書卷滿床頭。雖言夢蝴蝶,定自非莊周。殘月如初月,新秋似舊秋。露泣連珠下,螢飄碎火流。樂天乃知命,何時能不憂?(《擬詠懷》之十八)
這一首感慨自己雖有才學,卻於國無益,想學莊子的曠達,又不能做到,所以憂愁無止。「殘月」、「新秋」二句,寫出日復一日的無聊與絕望,看似簡單,其實精警非凡。「露泣」一聯寫景抒情,也是精美異常。
《擬詠懷》二十七首,大多是感情真實而深沉,語言精煉而富有表現力的作品。南朝文學的修辭技巧,尤其是聲律、用典、駢偶等手段,在這里被廣泛使用,並得到新的提高。庾信後期詩中,還有不少五言絕句,無論數量和造詣,都明顯高於同時代詩人。
玉關道路遠,金陵信使疏。獨下千行淚,開君萬里書。(《寄王琳》)
陽關萬里道,不見一人歸。唯有河邊雁,秋來南向飛。(《重別周尚書》)
石影橫臨水,山雲半繞峰。遙想山中店,懸知春酒濃。(《山齋》)
南朝文人從民歌中化出的絕句體,主要是發展得更加精緻和蘊藉。而像上列前二首詩中蒼涼的情調、開闊而深厚的意境,以前很少有人達到。第三首也是優美而饒有情趣之作。可以說庾信對五絕的發展,有不可忽視的貢獻。
庾信後期的賦,也有很大變化。最著名的作品,是《哀江南賦》。賦前有序,是一篇能獨立成章的駢文,交代作賦的緣由,概括全篇大意,語言精麗,意緒蒼涼,本身就是一篇傑作。
日暮途遠,人間何世!將軍一去,大樹飄零;壯士不還,寒風蕭瑟。荊璧睨柱,受連城而見欺;載書橫階,捧珠盤而不定。鍾儀君子,入就南冠之囚;季孫行人,留守西河之館。申包胥之頓地,碎之以首;蔡威公之淚盡,加之以血。釣台移柳,非玉關之可望;華亭鶴唳,豈河橋之可聞!
這一節抒發自己被扣留在西魏的悲憤。開頭兩句,將一生經歷,化為一聲長嘆,悲涼無比。以下迭用典故,以一連串的歷史上的人物故事,比擬自己的遭遇和心情,在抒情效果上起到積深積厚的作用。
《哀江南賦序》的文字,以四、六句為主,這是駢文中逐漸形成的一種格式。入唐以後成為定型,所以後人也有將這種駢文稱為「四六文」的。這種文體的長處,是節奏感很強,但寫得不好,容易顯得呆板。庾信的文字,善於調度變化,句式靈活,又善用虛詞勾連句與句之間的關系,表現了極強的構造能力。像「孫策以天下為三分,眾才一旅;項籍用江東之子弟,人唯八千。遂乃分裂山河,宰割天下。豈有百萬義師,一朝卷甲,芟荑斬伐,如草木焉!」對偶中間用散句,縱橫自如。
《哀江南賦》的正文,以自身的經歷為線索,歷敘梁朝由興盛而衰亡的經過,具有史詩性質。篇制宏大,頭緒紛繁,感情深沉,敘事、議論、抒情結合一體,在古代賦作中罕見其例。作者對梁王朝深深眷懷,但對梁代政治的荒疏混亂,對梁元帝以及宗室諸王的忌刻自私,批評也很嚴厲。敘江陵被攻破之後,百姓遭擄掠之苦,尤為慘痛感人:
水毒秦涇,山高趙陘。十里五里,長亭短亭。飢隨蟄燕,暗逐流螢。秦中水黑,關上泥青。於時瓦解冰泮,風飛電散。渾然千里,淄、澠一亂。雪暗如沙,冰橫似岸。逢赴洛之陸機,見離家之王粲。莫不聞隴水而掩泣,向關山而長嘆。況復君在交河,妾在青波,石望夫而逾遠,山望子而逾多。
《哀江南賦》正文和序,都使用了大量的典故。善於化用舊典,是庾信公認的特長。這不僅顯示了他的博學與巧思。每一個簡短的包含典故的句子,都提供了豐富的歷史聯想,因而形成十分厚重的文章風格。但由此也使文章變得艱深難懂,且難免也有生硬的地方。是謂利弊兩見,不可執一而談。《小園賦》、《枯樹賦》、《傷心賦》、《竹杖賦》等,則是庾信後期所作的抒情辭賦。其中《枯樹賦》以象徵手法,寫各種樹木由於人為的原因,不能保持其自然的生命,特別是由於受到寵愛而導致災難,著重抒發了動亂時代中貴族文人難以自全的悲哀,有相當的哲理意味,感慨殊深。但在象徵寫法中夾入大量典故,尤難讀懂。《小園賦》則偏重寫景,藉以抒寫嚮往隱逸的懷抱,故文字較為清曉,在諸篇中最為出色。像「桐間露落,柳下風來」,「鳥多閑暇,花隨四時」,「一寸二寸之魚,三竿兩竿之竹」等景句,都是精巧而自然的文筆,顯示了作者的才華。
庾信可以說是南北朝文學的集大成者。他以聰穎的資質,在梁這個南朝文學的全盛時代積累了很高的文學素養,又來到北方,以其沉痛的生活經歷豐富了創作的內容,並多少接受了北方文化的某些因素,從而形成自己的獨特面貌。他的駢文、駢賦,可與鮑照並舉,代表了南北朝駢文、駢賦的最高成就;他的詩歌,則初步融合了南北詩風,對唐詩有重要影響。明代張溥《漢魏六朝百三名家集·庾子山集》題辭說:
史評庾詩「綺艷」,杜工部又稱其「清新」、「老成」。此六字者,詩家難兼,子山備之。玉台瓊樓,未易幾及。……令狐撰史,詆為「淫放」、「輕險」、「詞賦罪人」。夫唐人文章,去徐、庾最近,窮形寫態,模範是出,而敢於毀侮,殆將諱所自來,先縱尋斧歟?
「令狐撰史」雲雲,指唐令狐德棻《周書》中對庾信的貶語。唐代一些文人對整個魏晉南北朝文學都有不合情理的批評,原因很復雜,在此不論。這里張溥不以「綺艷」為文學的罪過,又指出「唐人文章,去徐、庾最近」,確實是有見地的。

㈧ 庾信是北周朝的嗎

南北朝時期的人物。

北周是南北朝時期 北方的政權。

庾信(513年—581年),字子山,小字蘭成,《周書》與《北史》都稱他為南陽新野(今河南新野)人,南北朝時期文學家、詩人。其家「七世舉秀才」,「五代有文集」,其父庾肩吾為梁中書令,亦是著名文學家。[1] 庾信「幼而俊邁,聰敏絕倫」,自幼隨庾肩吾出入於蕭綱的宮廷,後來又與徐陵一起任蕭綱的東宮學士,成為宮體文學的代表作家;他們的文學風格,也被稱為「徐庾體」。累官右衛將軍,封武康縣侯。侯景之亂時,庾信逃往江陵,輔佐梁元帝。
後奉命出使西魏,在此期間,梁為西魏所滅。北朝君臣一向傾慕南方文學,庾信又久負盛名,因而他留在北方,官至車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,北周代魏後,更遷為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,封臨清縣子,故世稱其為「庾開府」,如杜甫即以「清新庾開府,俊逸鮑參軍」來稱譽李白。時陳朝與北周通好,流寓人士,並許歸還故國,唯有庾信與王褒不得回南方。所以,庾信一方面身居顯貴,被尊為文壇宗師,受皇帝禮遇,與諸王結布衣之交,一方面又深切思念故國鄉土,為自己身仕敵國而羞愧,因不得自由而怨憤。最終在隋文帝開皇元年(581年)老死北方。有《庾子山集》傳世,[2] 明人輯有《庾開府集》。
庾信是由南入北的最著名的詩人,他飽嘗分裂時代特有的人生辛酸,卻結出「窮南北之勝」[3] 的文學碩果。他的文學成就,昭示著南北文風融合的前景。[4]
中文名
庾信
別 名
庾子山、庾蘭成、世稱庾開府
國 籍
中國(南朝梁→西魏→北周→隋朝)
民 族
漢族
出生地
南陽新野(今屬河南)
出生日期
公元513年
逝世日期
公元581年
職 業
文學家、詩人、官員
主要成就
南北朝文學的集大成者
「宮體詩」的代表人物之一
代表作品
《枯樹賦》《哀江南賦》《昭君辭應詔》
籍 貫
河南南陽新野縣
官 職
驃騎大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
爵 位
義城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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